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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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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年只在滬城待一天半。他剛剛回國,單位雖然不會這麽快催他回到工作崗位,但是離開兩年,家裏父母親人也都惦記著,總要回去看看。

聽他這麽解釋,許昕華也不好強留,只是之前安排的行程,就要取消一些了,許昕華正思考滬城有哪些必去景點的時候,就聽到沈知年說:“景點以後還可以去,要不帶我去你們公司看看?”

許昕華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對她公司感興趣,“去公司的話,我肯定要被他們拉著處理一些文件……”

這就是當老大最不方便的一點了,許昕華可以自由決定工作時間,遲到早退都沒人管得了她,但是只要她一在公司露面,同事們才不管她是不是休息中,不太搞得定的工作得拿過來請示她。

沈醫生表示他無所畏懼。

許昕華內心os“少年你還是太天真╮(╯3╰)╭”,不過還是開車帶他去了公司。其實她也覺得現在沒什麽必去的地方了,黃浦江昨天下午就去過了,其他的景點都大同小異。

職業使然,帶沈知年去公司參觀的路上,許昕華習慣性的開始介紹他們公司近來的發展,“滬城分公司現在的業務覆蓋了滬城和蘇省,明年版圖還會往浙省傾斜。而且由於滬城市場已經穩定,我們的工作重心都放在新的市場,公司大部分員工也都在蘇省出差,現在分公司的人手不太多……”

沈知年對他們的工作了解不多,以前以為就是賣賣衣服,現在知道原來不是只開店那麽簡單,但是認知依然不夠,只好問一些比較淺顯的話題,比如公司有多少人了,辦公室是不是很大,平常要不要加班之類的。

說到辦公地點,許昕華就有點傲嬌了,“以前我跟他們說買辦公共區比租方便,郁哥說我買房買傻了,資金足夠當然是用來發展公司,我這叫不務正業。”

“我說他才是做生意做傻了,現在投資固定資產才是穩賺不賠好嗎,聽說過做生意破產的,沒聽過買房破產的吧?就拿我現在這套房來說,剛剛買了一年,房價已經翻一倍了,再過個一二十年,我光靠這套房,下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。”

許昕華故意誇張了說,半是開玩笑,但也有一半的認真。

沈知年學成歸來,他在醫生這個行業可以說是前途無量,未來衣食無憂了。可畢竟相識一場,許昕華還是希望他以後的生活過得再優越、舒適一點,不必為了生活而奔波。

然而她的能力也有限,沒有更高的投資眼光,當然就算她具備很多超前的金融知識,以她現在的“文化水平”,也不敢隨隨便便為別人指點江山,她能做的,也就是拉著身邊的小夥伴跟她一起多多買房,雖然難免有炒房的嫌疑,不過炒房團何止千千萬,未來的房價也不全是炒房者的鍋,政府、商人甚至是社會形勢都在背後推動。

放著房地產那麽大一塊的蛋糕不去瓜分,已經是許昕華最後的良心了。

許昕華準備慫恿沈知年一起買買買。

“房價還不是主要,物業看我們是外地來的,根本不按合同辦事,隔兩個月來漲一次價,不加錢就趕人——他們寫字樓地段好,在裏面辦公說出去很體面,外面不少公司等著搬進來,所以物業也有恃無恐。不過現在好了,在我的堅持下,公司在城東在建的寫字樓裏訂了一層辦公樓,再忍兩年,等那邊竣工就搬過去。”

沈知年本來認真傾聽她的吐槽,但聽到這裏也不淡定了,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:“一層辦公樓,不是一間?”

“按照公司的規劃,等全國版圖完成,華東區的總部就會落在滬城,一層寫字樓也就勉強夠用吧。”

許昕華以前只能在心裏暢想一下星辰大海,偶爾給郁白文打打雞血,但是她自己都知道,這些話其他人聽了,肯定覺得她在做白日夢。

不過當公司成功拿下滬城市場,許昕華就可以很有底氣的做夢了,別人聽了她說的這些話,不再當她只是癡人說夢。

沈知年也一樣,雖然臉上有些驚訝,卻沒有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,反而遲疑的問:“這樣的話……不擔心以後太辛苦嗎?”

“你在日本進修,要同時克服學習和語言兩大難題,有時候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,你覺得值得嗎?”

沈知年定定的看著她,忽然笑了,“我總是忘記,你跟那些想要相夫教子的女孩不一樣。”

許昕華也笑了笑,岔開話題:“剛剛說到哪兒?對,新辦公樓已經訂好了,可惜現在剛剛施工,不能帶你去看了。”

沈知年配合的點頭:“以後有機會的話也行。”

許昕華繼續宣揚她的“豐功偉績”,“你知道嗎,我哥他們現在一發不可收拾了,開飯店買商鋪還不夠,又打算去深市買商鋪了。不過我建議他們再攢一攢,滬城現在還是比深市更有投資價值的。要是不差錢的話,就無所謂在哪買了,反正都不會虧。”

聽到這裏,沈知年總算有點興趣,“不開店也買商鋪嗎?”

對有工作單位的人來說,商品房應該是分不到單位房,或是有錢沒處花的人才買的,沈知年他們醫院的福利也不錯,單身員工住宿舍,結了婚就可以申請住房,以沈知年的條件,至少也能分到一套二居室,但要是自己買了房,就沒資格再享受單位分房了。盡管沈知年不是愛占便宜的人,但也認為沒必要放著單位分房不要,自己去外面買。

買商鋪就不一樣了,只是單純的投資,影響不到單位的福利,沈知年現在比較擔心的就是太費事。

許昕華替他打消了疑慮,“置業投資,其實商鋪才是最好的選擇,商鋪租了店面都是自己裝修,房東就很省心,而且商鋪出租或是轉賣,都比住宅房更容易。再加上投資商鋪的人越來越多,有些本地人做起了中間人生意,專門幫外地、或是工作忙的房東介紹租客,催繳房租等,雖然需要從中抽取傭金,但是也節省了房東的時間和精力。”

“我估計隨著市場的發展,以後或許還會有正規的中間公司,專門為置業投資的人群服務。”

沈知年聽到這裏,也明白她的意思了,笑道:“也就是說很適合我這樣的人了?”

許昕華也笑了笑,沒有否認。

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到了公司。許昕華說留在分公司的人手不多,但事實上,滬城開了六家分店,再加上蘇省也有好多間分店和加盟店,要維持這麽多門店的日常工作,不是三五個員工就能勝任的,所以沈知年跟著許昕華上樓以後,看到的是一個不失熱鬧的公司。

同事們看到許昕華過來表示很驚喜,紛紛上來跟他們打招呼,順便圍觀一下許總的“朋友”。

“許總,不是說休假嗎,怎麽又來公司啦~”

“許總第一次來朋友來玩,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~”

看他們一個個蕩漾的樣子,許昕華故意板起了臉:“上班時間不許胡鬧,工作都做完了嗎?”

許昕華雖然沒主動提過自己的感情生活,但也沒隱瞞過有男朋友的事實,而且以前跟沈知年還沒挑明關系,已經有幾個老員工知道她跟某位醫生關系匪淺,她不說她們也猜得出來,現在把人帶來公司,最喜歡八卦她的同事們表示一本滿足,然後笑容暧昧的散開了,不過許昕華也不出意外的被她們用一摞摞文件絆住腳了。

“真真,幫我泡兩杯茶來。”許昕華工作之前,還記得先安頓沈知年,“我要忙一會兒,你是想去會客廳還是我辦公室?會客廳有電視和dvd,我辦公室只有雜志。”

“我看看雜志就好了。”

“那進去吧。”許昕華領著他去了最裏面的辦公室,分公司的最高職位就是總經理,許昕華是名副其實的分公司老大,她這邊的辦公室,也要比總公司那邊的更為豪華,許昕華最滿意的就是辦公室這一整片的落地窗,在冬日的晴天,拉開窗戶,沐浴在陽光裏辦公,完全是一種享受。

沈知年首先註意到的也是這片落地窗,明亮寬敞的辦公環境讓他眼神也跟著亮了起來,然後才看到沙發後面的書櫃,他自覺的選了本感興趣的書,對許昕華道:“你忙你的,不用管我。”

王真真很快敲了門進來,笑容甜美的招待道:“沈醫生,許總,請喝茶。”

沈知年總覺得對方待自己似乎過於熟稔了一些,難免驚訝多看一眼,許昕華已經為他介紹了,“王真真,劉醫生的對象,現在被我拐來當秘書了。”

王真真本就人情達練,被許昕華培養了大半年,更加得體了,語氣自然的招呼道:“天天聽向謙說起沈醫生的實際,今天可算是見到真人了,沈醫生要在滬城多玩幾天吧,有空一起吃飯?”

沈知年笑著道歉:“實在不巧,我訂了晚上的車票。”

“沒關系,以後回羊城有的是機會。”王真真搖頭說著,對他的安排不是很驚訝,因為從他們到公司起,她就隱約發現有些不對勁,她和劉向謙也是異地,兩三個月才見一次,都比他們更加激動,而許總和沈醫生的相處方式,明顯熟稔有餘而激情不足。

至於是情況有變,還是他們戀愛太久,早就過了激情的階段,王真真就不敢輕易下結論了,送完東西趕緊出去,多給他們一點獨處的空間才是正經。

不過其他同事,遠沒有王真真這麽“有眼色”,許昕華剛陪沈知年喝完茶,她們就陸續帶著文件來敲門了,許昕華只好起身回辦公桌。

沈知年坐的沙發正好正對著辦公桌,一擡頭就能看到許昕華認真工作的側臉,看著看著就入神了。

進入工作模式的她收起了平常的笑臉,才二十出頭的年紀,已經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,把兩個弄錯了數據的員工問得啞口無言,大冬天的都急出了汗。

“行了。”把問題搞清楚後,許昕華“啪”地一聲合上文件,收回氣勢,語氣溫和的道,“又沒出什麽事,你們不必太過自責,回去把文件重做一份,一個小時候後再給我過目,有問題嗎?”

“沒問題!”出了這種低級錯誤,她們羞愧的都想鉆桌子底了,該表態的時候自然十分堅決。

“那就好。”許昕華露了個笑臉,“去幹活吧。”

目送著兩人走出辦公室,許昕華一轉頭,撞上沈知年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,主動問道:“是不是很無聊?”

“沒有。”沈知年搖了搖頭,笑道,“就是覺得你工作的樣子跟平時很不一樣了。”

許昕華笑了笑,自覺把這話當成對她的誇獎,忽然想起她平時帶出差的“小黑”就在辦公室抽屜裏,幹脆找出來給沈知年玩一玩。

小黑是許昕華對自己筆記本的愛稱,大部分同事都學會熟練使用電腦辦公以後,公司很多文件和報表都直接用郵件發送了,這樣當然要比傳統的報告模式方便迅速很多,也便於總部管理旗下各門店。

可是許昕華這一年頻繁往返於蘇滬之間,她出差總不能背著臺式機去,幹脆又添了臺筆記本。

接下來沈知年就開始玩電腦了,沒有再盯著許昕華不放。

雖然沈知年表示不介意,但許昕華也沒有真讓他在辦公室待一天的打算,處理完堆積的文件,眼看著也到午飯時間了,許昕華趁機拉著沈知年溜之大吉。

沈知年晚上七點的火車,便在許昕華家吃的晚飯,吃完她正好送他去車站

離過年還有兩個月,車站總算不是人山人海,許昕華幫沈知年一起拎著行李進了候車室,還幸運的找到了兩個連在一起的空位。

距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,許昕華決定聊一聊他們的事情,“沈知年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。”沈知年打斷了她的話,他是聲音平靜而流暢,像是已經演練過無數次,只是看向她的眼神裏,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,“離開的時候,我就想過我們會分開,只是我——包括身邊大部分的人,都認為我們分開的原因會是你有了更好的選擇,或者我有了留在那邊的機會。沒想到你沒有見異思遷,我也拒絕了更好的機會,我們卻依然要走到這一步。”

許昕華垂頭,過了半響才總結道,“可能是因為外界的誘惑可以用意志力去抵抗,而感情卻無法用任何理智來延續吧。”

送他離開的時候,她也曾幾度哽咽,而再見,內心卻已經激不起半點漣漪。也不是誰的錯,沒感覺就是沒感覺。

許昕華對自己的內心一向很坦誠,近乎殘忍的坦誠。

沈知年眼底最後一絲光亮熄滅,輕輕淡淡的嘆氣:“是啊,感情沒有了,想努力都無從做起。”

雖然早知道這一幕不可避免,但許昕華還是有些了內疚,“對不起。”

“是我對不起你,明明早就知道你的態度,也明白應該早點放手,卻還是固執的束縛了你兩年。”

“你沒有束縛我,即使沒有你,這兩年我也不會……”

許昕華本來想說她這兩年確實沒打算談感情,卻被沈知年的眼神看得慢慢噤了聲。

沈知年靜靜的看著她:“可是我寧願你是因為我的緣故。”

這樣至少說明他在她的人生中,還有一些存在的價值。

許昕華沈默了。

“其實回國的時候,我還是不甘心,總覺得如果不是我出國,如果不是我離開這麽久,我們也許不會變。直到看到了你,了解了你現在的生活和工作,終於才認命,就算我不離開,我們之間也只會越來越遠,早就不在同一個世界了。”

在一起這麽久,沈知年一直不太會用語言來表達內心感情,許昕華以為,分手會是以她為主導,沒想到這一天,她實實在在的做了一個傾聽者。

這個男人,從在一起到分開,處處都在為她考慮。也許他做過最自私的事,就是在離開的時候要求,甚至有些強求的要她等他。可她也沒有為他的自私而困惱過,所以,許昕華的內心還是愧疚更多一點。

離開的時候,她真心實意的擁抱了他:“一路順風,我是說未來的人生路。”

送完沈知年回去的下一個月,許昕華也回了羊城,年底了,她回去參加年會。

欣榮集團成立後的第二個年會,社會各界表示非常期待,去年還是他們主動找的報社、電臺和領導,而今年,領導那邊有什麽消息,許昕華不知道,但電視臺和各大報社是早就打電話問候過她,主要為了打聽他們年會的安排。

公關部還沒有成立,但許昕華也把聯系媒體的工作都交給了王真真,“今年除了東省的報社,你要爭取把滬城、蘇省浙省以及首都的報刊請到場,不過經費需要控制在六位數以內。”

如果是公司其他人,貿然接到這樣的任務,早該壓力山大了,王真真卻沒有辜負許昕華對她的期待,一聽說她獨自負責怎麽重要的工作,並且全權處理這麽高一筆經費,王真真簡直是躍躍欲試,信心滿滿,“好的許總,保證完成任務!”

許昕華又交代林助理:“去年的準備工作,你是一直跟在我旁邊的,想必應該知道怎麽處理?今年這部分就交給你和肖助理,除了幾位重要客人不需要你們擔心,其他的事情不能出任何岔子,有信心嗎?”

這是許昕華一直的處事風格,很多事她只親自做一次,後面的全扔給他們來辦,所以不用她提醒,去年跟她忙前忙後的時候,林助理就很認真的在學習,此時果然也不驚訝,淡定的點頭:“我這兩天把策劃方案給您過目。”

許昕華就很放心的先回家了。公司司機到機場接的她,剛駛進小區,許昕華手機鈴聲也響了,接通電話,許父聲音大得連前面的司機都能聽見。

“爸,我到樓下了……不,不用下來接,我沒帶行李回來……”

許父許母是前兩個月來的羊城,雖然他們之前堅持等孫兒到上學的年紀再過來,可惜閨女人傻錢多的名聲傳出去了,然後這半年裏他們家就熱鬧了,借錢的都好打發,關系好到能讓他們掏錢的親戚朋友,早兩年就去羊城打工了,現在生活過得多滋潤,根本用不著找他們家借錢,外人想來打秋風,他們也不必搭理。

比較麻煩的就是那些當官,活了半輩子都沒見過的領導來慰問,說要給她閨女頒什麽獎。他們是沒什麽見識,也不至於傻到聽不出這些官老爺的意思,一張輕飄飄的獎狀就像從他們閨女手裏騙錢花,閨女借錢給學校,好歹全村和孩子們記得她,要是借給官老爺,能落著什麽好?

許父許母打心底不願意,但是又怕得罪官老爺,正好秋收完了,村裏有人準備回羊城,他們幹脆打包行李跟著一塊來了。兩口子打算得很好,那群人無非是眼看著年底了,閨女要回家過年了,所以急著找他們敲邊鼓,等這陣風頭過去就好了,他們也好提前感受一下大城市裏的生活。

許昕華看他們沒怎麽往心裏去,這才放心了,要是因為她的事鬧得家裏人不得安寧,那她以後也該重新定義一下做好事的範圍了。

兩口子到了羊城以後,最喜歡做的事是打電話。

他們住在許二哥家裏,因為許大哥家裏還有兩個學徒,而本來住許二哥家的許三叔已經搬進了自己家,許二哥家裏住得下,再加上兩兄弟就住對門,許父許母也沒覺得不方便。

為了讓父母安心待在羊城,許二哥準備了很多東西,本來家裏只有電視機,他又趕緊買了個dvd回來,以後電視頻道裏不播的劇,可以直接買光碟回來放給他們看。怕父母惦記著老家,許二哥又臨時裝上了電話——老家還沒電話呢,每次他們兄弟要裝電話,夫妻倆都說不需要,太麻煩,寧願去村長家借電話,現在許二哥家裏裝上電話,不用擔心鄰居都往自家跑,許父許母就很高興了,學會了怎麽使用以後,沒事就給親朋好友打電話。

說起來都叫人哭笑不得,他們白天舍不得看電視,怕電費太高,也怕看多了燒壞電視。打起電話來,就一點都不擔心話費了,有手機的閨女是他們最喜歡的聊天對象,許昕華每天下了班回家,總能接到他們的電話,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,就問一問她吃飯了沒,幾點睡覺,不到一分鐘就聊完了。

但是許父許母卻樂此不彼。

這會兒接完電話,許昕華讓司機在下面等她幾分鐘:“我們待會還要出去,你再麻煩一下。”

“不麻煩。”司機很殷勤,“許總,要我送您上去嗎?”

“謝謝,不過我自己來就行。”許昕華確實沒什麽行李,羊城她雖然回來得頻率不多,但是以前有哥哥,現在父母都來了,她家沒人住也定期會上去打掃,曬一曬她的被子衣服什麽的,許昕華只要拎包回來就是了。

她現在連家都不急著回,直接去了三樓,許大哥和許二哥家都開著門,還在電梯裏都能聽見小孩子笑鬧的聲音,許昕華剛從電梯出來,不只許父許母,許大嫂和許二嫂都各自抱著孩子出來迎她了。

許大嫂和許二嫂自然是跟許父許母一塊來的,她們倒是早就想來羊城,可惜許家兄弟別的都好說話,就是這事堅決,父母在哪兒,她們就在哪兒。

這麽做對許父許母倒有不少好處,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到了羊城,妯娌倆誰也不敢擺女主人的譜,都還像在老家一樣聽許母的指揮,畢竟如果公公婆婆一個不高興跑回老家去,她們也別想留在這兒享福了。

“昕華,你回來了?”

“快,快進屋歇歇,看你累的。”

一家人熱情的圍著許昕華招呼著,連家裏兩個小朋友都有樣學樣,歪著頭沖她說:“累累,呼呼——”

“爸媽,大嫂二嫂。”許昕華跟他們打招呼,又伸手握了下大侄女亂揮舞的小手,一邊道,“不是說去店裏吃飯嗎?車子在樓下等,都收拾一下吧。”

許大嫂臉上一喜,轉身就想回去收拾東西,好早點下去占個最好的位置,就聽到許母遲疑的聲音:“咱們這麽多人,坐得下嗎,要不走路去吧,反正也不遠。”

聞言,許大嫂急了:“媽,走路要半個小時呢,抱著孩子多累啊……”

許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,“要不我們抱孩子,你跟嘉文媽走過去?”他們剛來羊城的那天,就是從車站坐車過來的,路上的車子雖然小了點,坐三個成人帶小孩還是夠坐的。

許大嫂不敢說話了,就怕婆婆真的扔下她們,自己坐車走了。

許二嫂就很乖覺了,許大嫂忙著出頭的時候,她在教兒子喊姑姑,小侄子也快滿兩歲了,口齒清晰沖許昕華喊:“姑姑!”

“誒。”許昕華笑著捏了捏他軟軟的小臉,小家夥居然主動朝她伸出手。

雖然許昕華一向對熊孩子敬而遠之,但是自家的小孩又白又嫩,乖乖巧巧的模樣,還是讓她很有好感的,便從許二嫂懷裏接過小家夥,一邊對許母他們道:“公司的車子是七座的,完全坐得下。”

許大嫂一聽就放心了,一點也不介意剛被下過臉,把孩子往許母面前一放,笑嘻嘻道:“媽,幫我抱一下,我去拿上她的尿片和奶粉。”

許母對兩個兒媳婦都不算很滿意,但是孫子孫女她卻是打心眼裏疼愛,尤其是大孫女,長得像極了她那個不省心的媽,性格卻像她爸爸,又漂亮又懂事,完全惹人疼愛。

被媽媽扔到奶奶懷裏,小手便自動摟上了奶奶的脖子,奶聲奶氣的喊著:“奶奶。”

“乖孫。”許母臉上立刻笑開了花,抱著孫女湊到閨女面前,“看看欣欣是不是像你?多惹人疼愛啊。”

許昕華雖然對這個像她的評價不敢認同,但也被漂亮的小蘿莉萌了一臉血:“欣欣真可愛。”

許母頗為自得的點頭,孫女可是她一手帶大,又柔聲哄著孫女:“欣欣啊,記不記得小姑姑?你身上的漂亮裙子就是小姑姑托人帶回來的。”

然後許昕華在許母的誘哄下,得到了小蘿莉的香吻一枚,還沒來得及擦擦臉上的口水,又被小正太親了一口,許昕華只好甜蜜又苦惱的安慰自己,她的美貌已經得到了小朋友的認證,是名副其實的老少通吃了。

許父迫不及待想看看閨女公司的車子,催促道:“別玩了,咱們先下去等吧。”

中大昨天放的假,許昕華說的店裏,是指市中心那家分店。現在兄弟倆全在二店等著他們。

市中心的店面也很大,上下兩層,今年在許昕華的建議下請了幾個年輕的女服務生。飯店服務生沒什麽門檻,年輕一點,五官端正就招,雖然工資不算低,但是工作累,幾乎沒多少休息時間,所以不用許昕華提醒,許二哥都自覺的去外面貼了招聘單,親戚朋友家就算有合適的小姑娘,讓人家幹這份工資也浪費了。

許昕華他們趕著飯點來的,兩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姑娘正熱情洋溢的站在門口迎賓,看到他們一家子從氣派的轎車上下來,眼睛唰的亮了,不過在看清許昕華身後的幾人後,就熟稔的迎上來了:“叔叔阿姨,老板娘,你們都來啦?”

剛來的那些天,由於都不敢用煤氣爐子,許父他們都在自家店裏吃的飯,所以員工們都認識了,倒是第一次見許昕華,雖然是跟許父許母打招呼,但是眼睛都快黏在許昕華身上了。

可惜許昕華正側頭跟車裏的司機說話,沒空看她們。

“你先回去吧,下午也不用來接我們了。”

“好的,那我先走了。”

見許昕華交代完司機,許母才拉過她,一臉驕傲的跟兩個小姑娘介紹道:“這是我家小閨女,剛從滬城回來的。”

除了自家人,外人並不知道飯店許昕華也有份——幸好他們不知道,所以許昕華捐錢的時候,大家都認為她是在公司賺了大錢,跟許大哥和許二哥沒有半點關系(雖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),但如果知道有人知道他們兄妹有生意來往,就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她賺了大錢,她哥一定也賺到了大錢。

這兩個小姑娘不知道許昕華也是老板,但也早就聽過她的“成功事跡”,一副見到了偶像一樣興奮的看著她:“許姐好。”

許昕華笑瞇瞇的跟她們打招呼,心裏有點淡淡的憂傷,想當年出去人家都是喊她小許、小妹妹來著,這才兩三年,她明明還是青春美少女,卻已經變成這麽多人的“姐”了。

炫耀了閨女的許母一本滿足,挽著許昕華的手,擡頭挺胸的進了店裏,看到在大唐忙活的阿姨和服務生也要把人家叫過來介紹一下:“這是我閨女,第一次過來,你們認認人。”

許昕華深深懷疑如果可以,她媽甚至想拉著桌上的顧客們也介紹一通= =

許二哥很快得到通知,從二樓下來招呼他們:“昕華回來啦?爸媽,爺爺奶奶在二樓包廂,咱們也趕緊過去吧。”

聽到這話,許父這才打斷了炫耀的許母:“走吧,別讓他們等太久。”

許母點點頭,一邊走一邊叮囑老二:“你哥又在廚房忙?你也幫幫他……”

許二哥心說他哥兩個徒弟出師以後就比以前舒服多了,現在又找了個新徒弟,後廚還賠了洗菜工切菜工,他在廚房也就盯盯梢。不過老媽買的叮囑他還是乖乖應了,一邊點頭,一邊沖許昕華擠眉弄眼。

欣榮公司今年的年會,還跟去年舉辦的時間差不多。不過由於一家子老小都在羊城了,許家兄弟也不急著回家,決定留下來去年會現場圍觀。

去年拒絕了妹妹的要求,年後回了羊城,看到那麽多報紙,甚至連本地電視臺都報道了妹妹公司年會的盛況,許大哥和許二哥就有點後悔了,這一次怎麽也不想再錯過。

許父許母一開始還有點猶豫,一個是怕許昕華為難,人家公司開會,他們又不在裏面上班,熱鬧哪裏是想瞧就瞧的?還有一個顧慮就是怕耽擱到太晚,回老家來不及置辦年貨。

不過許三叔一家回去的時候,拍著胸脯保證會幫他們置辦年貨,許三嬸甚至主動說,她回去就跟二嫂一起幫他們家先把衛生做了,被子被單都洗了曬好,他們大年三十回家都不受影響。

許父許母這才放心的留下來了。

年會的準備工作,許昕華只監督不負責,除了來公司問問進度,就開著商務車帶全家逛羊城了,郁白文大概是看不慣她這麽悠閑,把上臺主持大局的任務扔給她了。

所以年會這天,許昕華還要穿上漂亮禮裙,在熱情的掌聲中,拿著一疊厚厚的名單站上臺。

業務一年比一年好,員工也越來越多,年終獎金當然也一年比一年多,去年才兩個密碼箱的現金,今年就翻了一倍,臺下多了不少像許家人一樣來看熱鬧的,親眼看到幾個大箱子、滿滿的百鈔,大家表示一本滿足,就算這些百鈔跟他們無關,但是熱情的吃瓜群眾,依然鼓掌鼓到手掌心發紅。

站在臺上的許昕華都快被下面的閃光燈閃瞎了,今年不但吃瓜群眾多了,記者朋友們也增加了不止一倍,他們不再只負責吃吃喝喝,而是先吃吃喝喝,到了關鍵環節,紛紛架起長槍短炮對準許昕華,這麽熱情的模樣,許昕華難免替他們想了個標題,比如《欣榮美女老總怒砸百萬現金為哪般》這種畫風?

……

砸完現金的第二天,許昕華依然揮一揮衣袖,跟家人火速退場,把熱鬧留給郁白文一家應付。

回家行程是許昕華安排的,她讓秘書訂的機票,全家九口人,男女老少一個沒落,全上了飛機,許大哥他們的各種興奮期待自不必說,不過許昕華訂機票,也不完全是為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,他們急著回去還有一件事——村裏小學放假了,全校師生都等著她回去發獎學金。

其實他們不是等許昕華的錢,至少這幾年內的獎學金,都包含在許昕華去年給的那兩萬裏面了,也不是許昕華吝嗇,現在物價又不高,她給每個年級的一等獎都定了兩百,兩百塊,都能讓一大家子過一個豐盛美滿的新年了,獎金定得再高就怕變味了。

老校長是個很懂感恩的人,也想讓他的學生們都學會感恩,是許昕華出錢才保住了學校,所以,一定要等她回來,親自接受了全校師生的感謝,學校才能正式放寒假——是的,感恩才是主題,發獎學金只是順帶。

許昕華雖然覺得老校長有些固執過頭了,但是自己的善意被尊重被妥善對待,她也很欣慰,就連許家其他人,也因為老校長和師生們的態度,並沒有把自家被騷擾的緣由遷怒到他們頭上,嘴上不說,心裏早就認同了許昕華做這件事確實有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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